當’自由市場’不再自由| 從華爾街深度反思金融監管
當我們說到”自由市場”的時候,我們驚嘆於自由市場製度將對經濟產生巨大的推動力,以及持續創造的繁榮。
這篇文章我將從美國現階段的華爾街,以及金融秩序的巨大問題入手,來聊聊如今美國式的資本主義正在面臨的嚴峻問題。
然而自從08年以來,全球的金融系統早已併入膏肓,無盡的QE不斷在拖延經濟內在的結構性問題,而這些結構性問題,本就源於這些所謂的SIFI(systematically important financial institution), 雷曼兄弟並非唯一打包並銷售有毒資產包(toxic cdo and mbs) 給全球高淨值客戶的投行,然而雷曼兄弟卻成為極少數真正意義上破產並付出代價的投行。
從08年金融危機的爆發來看,就我來看,國際監管者並未從之前的失敗中學得教訓,各式各樣的貨幣工具來讓我們的經濟體續命,來拖延我們本應在08年危機爆發後重置的正常經濟周期。
市場本應在灰燼中重新健康的開始,並且進行結構性的改革,讓既得利益者付出他們應付的代價(破產,虧損),並建立一個行之有效的監管體系,嚴格盯緊這些金融機構,並且讓他們注重風險的對沖以及在PB,和family office少數的這些金字塔業務建立卓有成效的限制和控製手段。
這些人卻從未真正付出代價,嚴格意義上說,少數的公司高管被訴訟,解聘,然而更多的利益階層實際上是被QE所bailout,QE創造了一個零利率的環境,來強行使得風險資產和銀行間的信用系統重新獲得必須的流動性,並通過資產價格的不斷飆升來掩蓋金融系統本身的問題。
然而我們數次嘗試重新加息,並且重啟一輪經濟周期(縮表+QT),然而每一次當我們緊縮並且重啟,卻帶來了taper tantrum,監管者發現,QE環境下,虛無縹緲,流動性氾濫的市場中,一旦開始將利率抬高,那麼風險資產將重挫,市場將一次次陷入恐慌。我們發現這些大型的金融機構以及所謂欣欣向榮的股市和投資環境,在加息縮表的預期下,不堪一擊。
全球經濟都因為美國對於其官僚和銀行家的失敗監管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事實上我們本可以創造一個更加公平的自由市場,然而因為大量的lobbyist(遊說者)以及利益階層的存在,這套金融體系千瘡百孔。這套自由市場的秩序不再真正的自由。
因為SIFI沒有權力,自由地破產,這成為了整個金融體系的終極悖論。
即便SVB和瑞信(或許)最終破產,但他們的遺骸將被某些金融機構鯨吞,並且最終重複前者的宿命,這或許是某種意義上的金融死靈法術(finance necromancy) 。
某些機構已經死了,但是他們還活著。
他們不能救,因為public eyes 看著,救了這間公司,就成為bailout了。
然而又不能讓這間公司死透,像SVB這樣的金融機構應該介於死和不死之間,處於某種薛定諤式的貓的階段。
因此這些資產被某些實體接收了,某部分的屍骸仍然存在在系統裡,等待未來的某一天復活並徹底重新爆發,如同某種瘟疫。 。
我們會發現,全球的金融系統將疲於救助越來越多的所謂SIFI,給他們提供救助,為大到不能倒的金融機構和銀行的儲戶兜底,最終用盡金融體系能夠動用的每一發彈藥。
事實上是,我們已經徹底陷入一個死亡螺旋循環,一個詭異的閉環。
當金融體系沒有彈藥的時候,那就只能重新進入新一輪的QE,重新創造貨幣並且注入,繼續嘗試重新拖延,以”穩定性”為名義拖延時間。印鈔持續產生的輸入性通脹將重新燃起通脹,並且進一步威脅到實體經濟的需求,進一步壓抑消費者的消費動機。
這樣的把戲玩到最後,副作用就是,這些貨幣工具,QE的邊際效應將越來越低,當全球化的秩序瓦解,成本將上升,全球工業鍊和生產的秩序將重構,而這一切,全球的所有納稅人都將共同承受這些代價。
“拖延時間”,並不是”穩定性”的代名詞。
就像是BOJ日本央行明知道有一天要脫離YCC,但驕傲自負如日本貨幣銀行家,仍然要壓制所謂的投機者,並拖延至未來的某一天脫離YCC。
監管者總是傲慢的,這些日元王子會認為:”即便你是對的,但只要我不認錯,直到有一天,我必須做出這件事的時候,我仍然是對的,即便我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當這些政策制定者的作為和決策,都缺乏長期主義,永遠僅限於下一步,缺乏能力看到兩步,乃至三步以後會發生的事,那麼這些制定者,最終將淪為,哪裡不行補哪裡,那麼他們將徹底淪為焦頭爛額的消防隊長,而非高瞻遠矚的建設者和製定者,他們本應該做防範於未然的工作,而現在他們身處窘境,越發無力。 。
隨著美聯儲FDIC財政部共同救助SVB儲戶一事,我們開始看到惡之花盛開。
精英不善者被某種程度上的獎勵,少數人被歸罪認罪。
這徹底威脅了作為自由市場的底線。貨幣主義一直在不斷滲透,入侵所謂的自由經濟賴以維生的根基。貨幣主義如同某種高效的轉基因工具,它將便利地控制自由經濟中的某些參數和變量,來轉變經濟本身的運作模式。而當這種便利工具被少數人據為己用,這種便利工具將被濫用,成為問題的根源。
對於監管者來說,if you can’t solve the problem, you become the problem.
近期的大規模儲戶救助,它模糊了一種界限,那就是當你的資本額集中,且夠高,那麼你將和普通的儲戶,以及廣大的中產階級,納稅人做出區別。
它鼓勵了更大額的儲戶,並將潛在讓財富懸殊進一步放大。它讓儲戶對整套的金融系統產生更大的依賴性,而非吸取教訓,正如同金融機構如同吸毒般依賴QE和寬鬆一樣,當一部分人做出壞的投資決策,人們將歸咎並讓政府承擔。
於是更多的無辜的,不相關的人,將以某種間接的方式,給這部分做出壞決策,沒腦子的人買單(bailout without saying the word bailout, taxpayers alway pay, one way or another)。